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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 鹰 05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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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赵伟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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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连载 |
阅读计数： 16393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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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蓝光
1976年。这是一个天气异常闷热的晚上，在师通信营的人工电话交换机机房里，值班话务员李微正在一遍又一遍的用湿毛巾擦着汗水。擦完之后，他弯腰把毛巾浸泡在脚下盛满凉水的洗脸盆里。他起身后看了看腕上新买的百浪多牌手表，这时才晚上八点多钟，离天亮还早呢。难耐寂寞的他，拧开了放在交换台上自己亲手制作，心爱的六管超外差式半导体收音机开关，慢慢的旋转着可变电容器，仔细搜寻着周边城市的广播电台，小声的欣赏着一组当地流行的传统民歌儿。 在机务大队的宿舍里，机械师何军作完白天的飞机发动机工作记录后，端着脸盆来到水房的洗手间，接了一盆水，从头到脚的冲了一个凉水澡，然后穿上背心裤头回房间准备睡觉去了。 副中队长纪航还在自己的房间里整理和编写着工作计划，一直到半夜11点钟才准备休息。他放下蚊帐，准备把床上的一摞书放在窗台上。可这时他发现纱窗上糊满了深绿色的小飞虫，他心里想，怪不得屋里这么闷，不透气儿，原来是你们搞的鬼，本来用来通风的纱窗让你们变成了一堵墙，这那儿行。他随手拿起装满水的军用水壶，把水泼在了纱窗上，驱走了小飞虫。然后他钻进蚊帐里，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凌晨三点半钟，走廊的过道里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这是战斗值班的两个机组起床去机场。纪航迷迷糊糊有点感觉，但又入睡了。就在他似睡非睡的时候，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有一种从来都没听到过的奇怪声音，这声音好象来自地下深处，由远而近越来越强烈，最后象闷雷似的炸响在耳边，他惊吓的连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接着就是床板在剧烈的摇晃，屋顶轰隆隆的滚响，整个楼都在颤震，就好象要天塌地陷似的。 纪航的第一直觉就是可能发生了战争，机场和营房遭到了空前的轰炸袭击。不容多想，他一翻身跳下床，准备冲出房门，可房门打不开，脚下剧烈的摇晃使他东倒西歪的站不住脚。一股激劲他飞身一脚踹开了纱窗，从二楼的窗户跳了出去，黑不隆冬的天使他无法看清地面，下坠的他就觉得两脚一礅，扑通一声落在了水泥地面的操场上。这时就听见宿舍楼和临近的通信营楼房的玻璃和暖水瓶破碎声响成一片。同时轰隆一声宿舍楼顶的烟囱滚落下来，碎砖烂瓦险些砸在头上，人们惊恐的尖叫声，听起来令人头皮发麻，这些声音在黑暗中足足持续了十多秒。 过了一会儿，一切都平静了，除了能听到楼下四周地面上有人在呻吟的声音外，刚才突然出现的情况就好象根本就没发生一样，一时间，纪航被弄的也不知所措。 此时，师部通信营话务值班员李微，也同样经历了刚才惊心动魄的那一刻。平时战备观念很强的他，本能的查看着交换机台上的信号灯，就见军部通信接口的信号灯，只是闪亮了一下，但没听有振铃声就马上灭了。李微立刻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因为平时的半夜三更，很少有从军部直接连线过来的电话，再说昨天晚上军部是李丽平值班，她是位军纪自我约束十分严格的人，她不可能在半夜三更开这样的玩笑。一定是军指挥机关也有情况，一定是。 李微这里边琢磨边试接着通往全师各位首长的电话，但就是没人接，急的他不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师长的电话信号上来了，师长用急切的声音说：“快接军指挥所。”李微说：“师长，我们和军部的通信中断了。”师长马上说：“给我接通701机动大队战斗值班室。”就听师长急切的命令到：“战斗值班飞机立即起飞，查清军部和周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情况。” 机场的四架战斗值班飞机飞上了天空。当四架战机飞到了军部的上空时，飞行员们发现，军部所在的这座城市已经移为平地，从空中往下看，见不到一条街道。到处都是坍塌的房屋，四处冒着青烟，已经变成了废墟。带队长机向指挥员报告了情况后返航回到了机场，一切都清楚了，这是一场历史上罕见的大地震。 天完全亮了。纪航看清楚了宿舍楼下的一切。他拖着肿的很厉害的双腿，来到侧身卧在地面上晕过去的中队长张京生身边儿。他轻轻的晃动着张京生的肩膀。一会儿，张京生苏醒过来，他被从楼上掉下来的烟囱砸坏了腰和胳膊，纪航想搀扶他站起来。张京生说：“不用了，我现在下半身没有知觉，站不起来，你代替我组织中队人员，有几个算几个，作好准备。现在是非常时期，一会儿团里肯定会来车送我们去机场准备飞机，进入一级战备。” 纪航看着中队长疼痛的样子，连忙说：“我先把你送到卫生队再说。”张京生说：“不用管我和这里不能行动的人，师卫生队如果还能行，他们会管我们的。”说完他把压在身底下的“五四式”手枪递给了纪航。张京生说：“这个给你紧急情况下用，小心点子弹在枪膛里顶着呢，别走了火伤自己。”纪航收起枪说：“中队长，放心吧” 正说着话儿，汽车连的一辆卡车迎面开来，果然是接送人员去机场的车，平时是两辆，可今天只有一辆。 纪航招呼了一声：“能动的，跟我去机场。”但集合到一块儿的人员只有平时的一半。纪航和大家蹬上汽车，奔向机场去了。 纪航他们来到机场，远远的就看见昨天摆放整整齐齐的战机都错了位，有的飞机甚至横了过来。他们下车后用了大半天的时间才把飞机准备好。701机动大队的飞行员全部都来到了机场，他们蹬上飞机进入飞机座舱，有的飞行员头上还缠着绷带。全师进入了一级战备。这时纪航想起了中队长和留家的伤员，他心里惦念着，真的不知到他们现在怎样了。 饿了一天饭的机场人员，傍晚才吃到了后勤部门送来的一点干粮。他们在飞机旁一边嚼着干粮，一边猜想着地震的中心现在会是怎样的情景？ 正在这时停放着的飞机，开始晃动起来，而且越来越厉害，机场的跑道，象横跨大河两岸的铁索桥，在大地上摆来摆去。周围的大山象厨师大勺里的炒菜，被大地掂来晃去，这可真是地动山摇。翁翁作响的地声，在日落的黄昏里，让人毛骨悚然。后来有人说，除了吓人的地声之外，地震瞬间的午夜蓝光，才最让人不寒而栗。 忽然，座落在山顶上的娘娘宫庙宇，连同它那庙前，晨钟暮雨、暮雨朝风，有求必应的石碑，还有那些善男信女平时供奉的果品，一同被强烈的地震波冲击损毁。石碑和瓦砾滚落下来，碰撞在山间的岩石上，冒出亮闪闪的火星。试想，就连神仙娘娘家里的山中宝阁及美味儿，都经不起老天爷的这通折腾，何况平民百姓普通凡人的住宅和食宿，那就更没有什么着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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